偿命?
她卫琳琅这一条命还能算是命吗?
在谢长涟眼里,她生怕活的连狗都不如。
茫茫雨水中,卫琳琅苍凉的笑作声来,她费尽满身力量,从地上爬起,踉蹡着往回走。
“王妃,您还不能走。”
脚步还未踏出天井的拱门,路便被人拦了上去。
卫琳琅皱了皱眉,抬眸看了一眼,眼前的丫头瞋目冷对,望着她的眼里尽是讽刺。
“王爷刚刚下了令,说是在馨女人复苏之前,王妃都得跪在这院中,为她祷告。”
侍女说着,睨了卫琳琅一眼,随后对身边家奴使了个眼色。
卫琳琅头疼欲裂,昏昏沉沉中,只感觉膝盖一疼,全部人便毫无前兆的跪了下去。
坚固的青石板硌的她钻心的疼,这一刹时的痛感让她面色一震,思路也随着苏醒泰半。
雨幕中,她猛地昂首,霎时候,眼底寒光乍现。
仿佛疆场上杀红了眼的人,现在的卫琳琅披发着一种使人小心翼翼的风险感,在场人皆为之一怔。
为首的侍女缩了缩脖子,不自发撤退退却一步,悻悻道:“王妃您别怨咱,咱们也是顺从了王爷的号令办事的,您要怪,就怪那馨女人本事通天,能教王爷断念塌地的一颗心全放在她身上。”
最致命的,不过是戳人把柄。
卫琳琅被人劈面揭了伤疤,心头一痛,下认识的收敛了气焰。
侍女见状趾高气昂的领着家奴拜别,诺大的天井,只剩卫琳琅一人。
雨势涓滴不停上去的意义,玄月末的天,连带着雨水都是惊人的凉。
卫琳琅挺直了腰板跪着,一双眼珠浮泛的投放在某处,若不是小腹传来的阵阵刺痛,她几近都要忘了,她几日后方小产过。
铁铸造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,更况且,她是小我,是个有血有肉故意的人。
“谢长涟,我……也会痛啊……”
雨水声将她的呢喃袒护,视野恍惚中,她似看到一个黑色身影撑伞而来。
水雾昏黄了眸光,卫琳琅冒死的撑着眼,直到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跟前,氛围中淡淡的竹沥香让她心跳加快。
谢长涟将油纸伞悬在她身子上方,刚好盖住了雨水,他徐徐蹲下身子,视野与她齐平。
俊朗的面上不太多心情,不喜不怒的一张脸,却叫卫琳琅冲动的几近哭作声来。
五年了,整整五年。
自打她嫁入镇南王府,他见她时,历来不好神色,皆是一副几近要将她拆之入骨的恨。
而现在……
卫琳琅哆嗦动手,想抚摩他的面庞。
多可悲,他一点点的温和,便能让她缴械降服佩服。
“长涟……”
她低低的呼喊着,声线中带着浓的化不开的缠绵。
谢长涟不躲开她的触碰,如玉的面上一直无甚动摇,只在片刻后,淡淡道:“看吧,看的细心些,今后就没机遇再看了。”
卫琳琅身子狠狠一颤,一切的情感都定格在面上,搁浅在他面庞的手指生硬的很。
她扯了扯唇角:“你这话,是何意?”
谢长涟眼帘子不眨一下,清楚是那般温和的语气,说出的话却让人刹时掉到冰窟里去。
“馨儿因你失了一双眼睛,本日你将这双眼睛还给她,也算是,对得起这五年来的惭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