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云婳神色一白，张口想诠释，却无从启齿。

季殊合面冷如铁：“你就这么不愿生下孤的孩子？”

早在江南之时。

她就有在服用避子丸，那时他问及，她回覆说是身子不佳，待往后调度好了再说。

厥后入了东宫，他便寻了太医来给她看过身材，未然无恙。

自知理亏，宋云婳垂头缄默。

这副样子更让季殊合怒从心起，他嘲笑——

“看来是孤一向以来太纵容了你，才让你如斯胆小妄为！”

“宋云婳！你彻夜就跪着好好缮写女诫！从嫡起不得踏出侧院半步！”

季殊合将手中的药瓶狠狠砸在地上，避子丸从分裂的瓶身里迸出，滚落在地上。

宋云婳的心狠狠拧起，但面临震怒的季殊合，她仍是跪上去。

季殊合冷冷看她，拂衣而去。

早春的寒意照旧冻人。

宋云婳穿戴薄弱，就这么跪地抄了一夜书，第二天就生了场大病。

但是因着这场病，她竟罕有地梦见了谢云安。

却跟她印象中的少年不太一样了，他眉眼长开了些，光看长相与季殊合别无二致。

可宋云婳却认得出来，他是谢云安。

他的声响里透着无法：“你真是个小傻子。”

只一句话，便让宋云婳鼻腔泛酸，心头涌上无尽的冤枉。

她伸手向他，却一瞬惊醒。

展开眼的刹时，模糊有道黑影从窗外窜去。

“谢云安……”

宋云婳心口一颤，立即要追上去。

却全部人从榻上摔了下去，惊醒了守在中间的小桃。

“**！你怎样了？”

宋云婳惶恐望着翻开的木窗：“我又瞥见谢云安了。”

“**！”

小桃吓得赶紧捂住她嘴，眼里尽是疼爱：“**，谢令郎五年前就已不在人间了……”

宋云婳停住了，眼里的光一瞬燃烧上去。

是，谢云安死了。

死在她面前，数剑穿心。

是她亲手将他的尸体下葬。

没人比她更清晰这个现实。

病痛让她的情感在现在一发不可整理，泪水肆无顾忌流上去。

她望着窗户，不再出声。

宋云婳病了足足半月。

可季殊合不曾来看过她一次。

直到仲春月朔，这是她和季殊合约定好要为对方作画的日子。

宋云婳备好纸笔，到屋外院子坐着等。

小桃很思疑：“太子殿下会来吗？”

宋云婳望着门口，却透着深信：“他会来的。”

多年相处，季殊合历来重诺，承诺她的事，就从未失期。

可这日。

宋云婳从天亮比及入夜，门口却不任何消息。

眼里的光跟着天气一点点黯淡了上去。

季殊合第一次践约了。

小桃从外走进来，语气闷闷：“**，他们说太子殿下本日陪孟女人去赏花了，还没有返来。”

看来，他是真的将作画之事忘得一尘不染。

宋云婳看着那白纸，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
终究，她叹口吻起家：“罢了，收起来吧。”

回到屋里。

宋云婳从怀里拿出谢云安送她的玉环，细细摩挲。

她和谢云安的初见，便是仲春月朔。

那年她刚及笄，随母亲去道观上香。

十五岁的她是个闲不住的性质，期待母亲和道长讲道经的空地，她偷偷溜了进来。

春雨刚过，道观台阶滑。

她跑得急，一不谨慎就栽了下去。

是台阶下的谢云安眼疾手快，给她做了人肉垫子。

她趴在他胸口，蓦地窜入鼻腔的是一股淡淡的药草香。

再抬眼，便撞入了他那双清澈的双眸。

宋云婳对他，是一见钟情。

谢云安生得**，跟她一对视就酡颜得很。

他放下她，急忙要走。

她却色胆上头，冲上去伸手拦住他，张口便是——

“喂，大道士！你要不要跟了我，做扬州城首大族的乘龙快婿？”